今天针对女记者的网络暴力越来越有组织、有针对性和个人化。这些夹杂虚假信息的攻击，令这些女性的身心安全面对更大风险，令人担忧。
ICFJ 全球研究副总裁 Julie Posetti 和 ICFJ 高级研究员 Nabeelah Shabbir 在 4 月于意大利佩鲁贾举行的国际新闻节的一系列的座谈环节上，就深入讨论了这问题，并敦促新闻业必须採取具体措施，应对针对女记者的在线攻击及其潜在的负面影响。
“最重要的是要确认 [网络暴力] 的危害并不小——它确实需要得到广泛认知并重视，” Posetti 在论坛上说。“网络暴力的部分目的，是要压制、灭声、胁阻以及有效地削弱几十年来女性权利所获得的进展。”
打击暴力首先要确定这些网暴的模式，需要开发更有效的工具、技术和治理政策。媒体机构、社交媒体平台和政府都必须提供更好的支援。
“你必须将衡量性别暴力的责任，从受到攻击的记者个人，转移到僱用他们的新闻机构、经常煽动和助长攻击的政治力量，以及流传这种网暴的数码平台上，” Shabbir 在反网络暴力联盟（Coalition Against Online Violence）所召集的座谈环节中，讨论了对受到攻击的记者的心理健康支援。
Posetti 和 Shabbir 正在为女记者创建两个新资源，以帮助她们更好地识别她们所遭受的攻击，并利用这些信息来倡导变革。
以下是有关的做法及其重要性：
网暴的规模
The Chilling、ICFJ 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针对女记者的网暴现象的全球研究显示，近四分之三的女性记者（73%）曾在进行报道期间面对网暴；其中，25% 的人受到身体暴力的威胁，18% 的人则受到性暴力威胁。五分之一的受访女性表示，线下的攻击或暴力行为，都是先衍生自网上。
网络攻击者会发送死亡威胁、监控和截取记者的个人数据——例如盗用和传播个人照片——并威胁对其家人和密友展开攻击。性别化的网暴行为也经常涉及跨领域的仇恨，记者不仅因性别而被攻击，她们的宗教、种族、性身份和年龄也会一併成为针对目标标。
《华盛顿邮报》撰稿人 Raya Ayyub 在 Posetti 有份主持的其中一个座谈环节上说：“这就像一个虚拟的私刑暴民集体攻击。这不再是 [只是] 在互联网上工作的风险。” 她表示，平均每 14 秒就在网上受到一次攻击。
网暴带来的实质后果
网暴往往会促成实质袭击，营造出一种令人徨恐不安的环境，令记者担心这些攻击会发展到线下活动。网暴的加害者的行为与责任也很少受到追究及制裁。北爱尔兰记者 Patricia Devlin 说，这些加害者知道这一点，并以此来进一步恐吓记者：“这种有罪不罚的现像一直存在——哪怕是多次针对记者的威胁仍继续存在。”
在 Devlin 的案例中，在线威胁令她需要在警方保护下反复更改安全措施。然而，即使在 Facebook Messenger 上收到针对她刚出生的幼儿的强姦和殴打的可信威胁后，警方也没有採取行动逮捕肇事者。
“如果警方不能在有证据的情况下，逮捕一名向记者的婴儿发出强姦威胁的男子，我们还能如何做其他事情？” Devlin 说。
同时，越来越多的网络水军和虚假信息传播者正在相互学习。一个例子是 “prestitute” 这个词，它首先出现在印度，后来被马斯克（Elon Musk）的支持者用来攻击英国 BBC 虚假信息记者 Marianna Spring，因为她报道了在他接管 Twitter 后平台上的仇恨言论、虚假信息、种族主义和仇女攻击的氾滥。
尤其是在马斯克在自己的帐户上截取了她讨论该报道的一条推文，并转发推文说他对有关调查结果 “笑死了” 之后，网上对 Spring 的辱骂声此起彼伏。“几分钟之内，马斯克的推文正正佐证了调查结果，” Spring 说。
滥用司法手段
同时，在线攻击的现象也越趋有组织，这类行为通常由政治权势人士暗中支持或推动，密谋铺垫此后针对记者所採取的法律行动。
通过视频连线参与座谈的 2021 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雷萨（Maria Ressa）回顾自己被诬告刑事诽谤和逃税指控等多项控罪的目标，以图迫使她关闭所创立的菲律宾独立媒体 Rappler 的经历：“一开始是谎言，权力却用它来扭曲现实”。
互联网上散佈的谎言让人开始视记者是罪犯；Ressa 解释，高级政府官员然后鹦鹉学舌彷傚，为监禁记者和关闭新闻编辑室等行动铺路。
虚假信息宣传工程也可能会利用西方民主国家近年冒起的所谓 “文化战争” 衍生的分化议题，如英国的脱欧公投。为《观察家报》（The Observer）撰稿的记者 Carole Cadwalladr 说：“ [这个争议性话题] 製造了一个环境，令针对我的诉讼行动看似合理化。”
Cadwalladr 受到的攻击也沿用了常见的性别歧见，如指责她智障或疯狂，以此来诋毁她的报道。后来，一位就她的报道而起诉她诽谤的脱欧派金主和 Leave.EU 联合创始人 Arron Banks 被揭露实际上是针对她的虚假信息攻击的主要黑手之一。
工具
Posetti 和 Shabbir 正在与英国谢菲尔德大学的电脑科学家合作，领导网暴预警系统的开发，令新闻和公民社会组织能够实时监察和回应针对记者的攻击。
透过此工具，组织将能更好地辨识和分析网暴份子使用的常见主题标籤、帐户和关键词；这些数据亦将有助于呈现攻击现象的规模和严重性，以便当局和相关机构（例如执法部门、司法部门、政府、新闻编辑室管理层以及跨政府组织）能认真正视问题。
Shabbir 说：“部份必要的工作是明确、充分地了解这些攻击具有性别的针对性，并认识到工伤也可以是心理伤害，而且是严重的。”
Posetti、谢菲尔德大学的 Diana Maynard 和 Shabbir 正与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OSCE）协作，为媒体组织制订在线暴力监察指南；Shabbir 说，其目标是推广 “更具性别意识的新闻编辑室文化” ，这种文化在面对仇女的网暴现象时将优先照顾女记者的心理健康。
席上女记者们都分享了成为网暴目标的经历，并强调了确认这些攻击所构成的生理伤害的重要性。她们警告，这些攻击一旦开始，并不会止于女记者身上——她们只是最首当其冲的针对目标而已。
“我们是第一波，” Cadwalladr 说。“我们是煤矿里的金丝雀。”
图片来源：Devin Windelspe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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