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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专政监控,缅甸记者不懈报道

Sep 12, 2022 发表在 新闻自由
Protesters in Myanmar

2021 年 2 月,缅甸军方(也称为 Tatmadaw)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声称上次大选出现舞弊,并以此理由推翻了该国民选领导人昂山素姬。军方掌权后不久便开始突袭独立媒体的办公室,并对记者展开逮捕。时至今日,大批缅甸记者仍冒着巨大风险继续报道。

很多人已逃离当地,而留下来的人则面临着安全威胁。目前,无国界记者组织估计,该国目前有 70 名记者身在狱中。一些从监狱获释的人讲述了遭受严重酷刑的故事;至少有四名记者死于军政府之手,其中两名是在拘留期间。

这些危在旦夕的人包括了自由记者 Nyein Nyein Aye,他被判处三年徒刑和劳改;记者 Maung Maung MyoAung San Lin 则分别被判入狱 6 年。而摄影记者 Aye Kyaw 更是在 7 月下旬被捕后 10 小时内死于拘留所中。

儘管存在如此可怕的风险,很多记者仍将报道军队滥暴视作抵抗政权的方式。这包括了在 6 月离开缅甸前一直以化名 Vahpual 写作的 Thang Deih Tuang:“我想善用 [我的技能] 去对抗军政府,” 他说。

操作困难重重

就连从国外收取信息这样简单的事情,也成为了缅甸记者面临的最困难挑战之一。电力和互联网服务的不稳,令本已很危险的任务变得更複杂,这包括了联繫消息来源——很多人已不敢与媒体接触。

“例如,[军方] 每天断电八小时。有时我们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会断电。我们连不上 Wi-Fi,而且 [在停电期间] 我们必须依赖移动数据,” Tuang 说。

然而,移动数据供不应求。2021 年 12 月,缅军下令电讯公司将移动数据价格提高一倍。接下来的一个月,政权也增加了对 SIM 卡购买和 Wi-Fi 服务的税收,以进一步限制在线异议声音的传播。政变造成的严重经济衰退,也令价格上涨的问题恶化。

没有电力或 Wi-Fi,联繫消息来源的最后手段是通过传统电话线路,但这就会牵涉被窃听的风险。

“这是非常有限的......当你打电话给在受冲突影响的地区生活的人时。基本上,任何事情都可能是敏感的,哪怕是目前的人道主义问题,因为在这场冲突中军方是主要元凶,” 从国外报导缅甸的美国自由记者 Emily Fishbein 说。“军方故意试图通过关闭互联网来掩盖信息。”

突击搜查、没收财物

此外,国内交通运输受到军事检查站的严密限制,士兵会在这些检查站搜索手机和电脑以寻找反政府情绪的证据,这构成另一个重要障碍。例如警察就是在检查站搜查了 Myo 的设备,发现了他在 Facebook 帐户上写的文章后而逮捕了他。

2021 年 9 月,Tuang 正被着名国际新闻机构委派进行报道,但由于停电,他需要前往不同的地区以尽快使用互联网。在此之前,他从手机和电脑中删除了所有联繫人和工作文档。“我别无选择,因为如果我 [没有] 删除它们,我 [就会在检查站被抓到],” 他说。

据 Tuang 说,他必须在 1,028 公里(约 639 英里)的距离内通过至少 23 个军事检查站,才能抵达互联网服务更可靠的地区。

军方还在缅甸最大城市仰光突袭搜查公寓和民房,以检查所有家庭成员和过夜客人是否有在政府的户籍名单上登记在案。军方也要求民众报告同住者的身份,令抗争者更难逃避军队的掌控。如果军方在这些检查中发现有任何抵抗的证据,则可能会进行逮捕。

为此,仍身在缅甸并以化名写作的记者 Nandar 使用两部不同的手机;她在外出时会携带一部以她名义登记的电话,而另一部没有登记在她的名下的则为办公电话,长置家中。

去年她的住所被搜查时,她设法隐藏了她的办公电话,幸而当天她家中没有接待任何未于政府登记过的访客。儘管如此,她仍将所有工作都存档在 Google Drive 上,并定期删除手机上的电邮和讯息。

“每一天,每一秒,他们都在侵犯我们的人权,” 她说。军方还宣布,他们将对任何使用 VPN 的人处以罚款。Tuang 和 Nandar 都没有听说过任何罚款的案例,但 Nandar 仍然会在外出时在手机上隐藏她的 VPN。“这是我能浏览 Facebook 的唯一方式,” 她说。

“人间地狱”

Nandar 并不想留在缅甸。“住在这裡有点像人间地狱,令人感到窒息……就像在一个小水池裡溺水一样。每天都有人在监视,” 她说。“我不存希望。”

自从政变爆发以来,她的家人都没有找到工作,需要由她在经济上支持他们。 虽然做记者很危险,但要找其他工作也很困难,所以她只好继续。

Nandar 本人并不认识其他被捕的记者,但她认识很多已经离开的人。有些人设法找到了新闻以外的其他工作。“他们曾经是非常、非常好的记者。但他们现在在卖衣服、卖食物,” 她说。

Tuang 的一个朋友在去年初被捕。获释后,她讲述了恶名昭着的永盛监狱内的情况。由于健康原因,她拒绝吃她不能吃的食物,随后她因此被单独囚禁了几个星期。其他在逮捕中倖存下来的记者也讲述了在永盛遭受虐待的故事。

如今缅甸记者的状况甚至比以前军事统治时期更要恶劣。2011 年,在短暂的民主政制时期之前,世界新闻自由指数曾将缅甸列为 180 个国家中的第 140 位。而它现在排名已跌至第 176 位。不同的是,这一回,缅甸的年轻一代正在以抗议和加入武装抵抗运动来顽抗暴政

“我相信人民,相信年轻人。他们对我们国家的民主运动充满热情,” 目前居于澳洲攻读硕士学位的 Tuang 说。他继续分享他的故事,以此作为一种抵抗形式。“我也 [将] 尽我所能在此处帮助他们,”他说。


图片来源:Saw Wunna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