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Bellingcat 的执行总监 Christo Grozev 看到俄罗斯声称其导弹只是针对乌克兰境内的军事目标时，他知道他不能仅证明这并非属实。他希望追究谁是袭击学校、医院和其他民用目标受袭的幕后黑手，并证明这些受袭目标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所为。
Grozev 和 Bellingcat 擅于挖掘俄罗斯总统普京和克里姆林宫试图隐藏的信息，并凭此独特能力荣膺 ICFJ 2022 年国际报道创新奖。Bellingcat 是一个调查性新闻组织，专门利用开源情报以及由专业和公民记者组成为的网络去揭露战争、侵犯人权和地下犯罪组织的黑暗真相。
此前，Grozev 和他的团队曾揭发俄罗斯反对派领袖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和双重间谍斯克里帕尔（Sergei Skripal）及其女儿在英国中毒的幕后黑手；他们更曾发现证据，表明俄罗斯高级官员与马来西亚航空公司 17 号航班在 2014 年于乌克兰领空坠毁事件的关係。（而在 11 月，一家荷兰法院裁定两名与俄罗斯军方有联繫的俄罗斯人和一名乌克兰人在这场灾难中的肇事角色，而部分原因正归功于 Bellingcat 的努力。）
2022 年，Grozev 的大部分工作都集中在揭露俄罗斯在乌克兰犯下的战争罪行，这不仅是为了引起公众对暴行的关注，也是为了以在遵守国际刑事法院要求的严格标准下收集信息，以备将来的诉讼与究责之用。
他表示，Bellingcat 及其合作伙伴 The Insider 和《明镜》（Der Spiegel）花了六个月的时间製作一篇报道，揭露导致数百名乌克兰平民丧生的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团队首先挖掘出俄罗斯军方火箭科学学院数千名毕业生的数据，并找到了可能担任俄罗斯导弹路线规划工作的负责人员。
然后，他们从俄罗斯的灰市和黑市购得电话记录——由于这做法存在争议性，Bellingcat 对此策略一直保持透明，理由是他们无法以别的方式从俄罗斯获取信息；Grozev 说，这些记录揭示了 “一群人在大规模导弹发射前一刻相互交流”。最后，Bellingcat 通过联繫上一些程序人员确认信息，证明团队推断的肇事人物是对的。
“我们识别了大约 30 名技术人员，他们负责为俄罗斯导弹的路线进行编程，” Grozev 说。 “我们发现他们的工作方式非常随意。这是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他们在规划导弹路线的同时还会做其他事情，比如去交友网站、卖汽车、买币。”
Grozev 说，这结果是导弹袭击 “完全不精确”；瞄不准目标对乌克兰来说可能是件好事，“但有时瞄不准目标就意味着幼稚园无故受袭。”
Grozev 还得熟习俄罗斯导弹的知识。他说，在乌克兰使用的那种导弹应该会偏离目标三到五米，但它们的设计和製造非常糟糕，通常会偏离该距离的 10 倍。他说，正是这种不精确，令他们出产的汽车名列全球最差的汽车之一。
换句话说，乌克兰大量平民伤亡，仅仅源于失误？Grozev 说这不尽然：“每一次不精准失误都未有受到惩罚，它在某种程度上是被默许的——这变相意味着它受到鼓励为之。”
在 Bellingcat 製作此类调查故事的同时，另一个团队则仔细记录战争罪行。追踪战争罪行的团队与製作故事的团队是分开的，如此，记录工作就不会 “被偏见所汙染”。
Grozev 说，这个由 15 人组成的团队并不理会罪行是由哪一方所犯。他们专注于 “审视、验证和核实” 开源影像和视频，并联繫当地的消息来源，以获取有关这些罪行的毋庸置疑的元数据。他们通常可以确定被使用的导弹归哪一方所有，同时亦会查证其他因素，例如攻角，以显示导弹发射自何方。目前，Bellingcat 已证实了1,791 起在乌克兰发生的平民受袭事件——而这些事件每次的受害人数从 1 到 1,000 不等。
Bellingcat 和其他记录战争罪行的人之间的分别在于，“我们正在以一种我们知道法院会接受并视作可採纳证据的方式来做这件事，” Grozev 说。
“我们曾如此做过，我们也犯过所有错误，” 他说。“现在我们专注于检控官想要的 ‘证据保管链’ 和查证工作。”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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