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性侵与性别暴力相关内容,或会引起不安,请谨慎阅读。
性暴力在苏格兰仍然相当普遍,数据显示 “性犯罪” 在去年所有记录在案的犯罪中佔 5%。
然而,只有一小部分案件进入公众视野;对于确实发生的案件,媒体报道的方式会对倖存者产生重大影响。
一份报告发现,超过 70% 的受访者认为性暴力倖存者遭媒体负面描述;超过 80% 的人更表示,这些叙述令他们感到不敢向警方报案。
媒体如何报道倖存者的故事,直接影响围绕相关议题的叙述。不幸的是,性暴力本就是一个複杂的话题,经常被记者误解;苏格兰的一个小型项目 “罗西计划”(The Rosey Project)正正希望改变这一现状。
罗西计划是格拉斯哥和克莱德强暴危机项目(Glasgow and Clyde Rape Crisis)的一部分,旨在帮助遭强暴或性侵的年轻女性和女童寻求支援,并致力于帮助抵抗苏格兰的性暴力现象。倖存者和工作人员每週参与一次聚会,共同组成罗西计划社区(RPC)小组。
参与小组的倖存者在意识到她们在面对媒体相关报道时有共同遭遇后,决定 “重新评估媒体”。他们共同审阅了来自《电讯报》、《卫报》、《镜报》和《太阳报》等媒体的 43 篇有关强暴和性侵的文章,并从倖存者的角度举办了一场展览。
“这是一件关键的事情:由倖存者为倖存者创造资源,” 倖存者之一、RPC 小组成员 Holly* 说。
倖存者互助充权
修辞在媒体报道中的角色很关键:RPC 的一项分析发现,针对儿童的犯罪行为被认为是 “可怕的” 或 “令人震惊的”,而涉及成年人的犯罪行为 “经常流露指责受害者的刻板印象、针对 [受害者] 撒谎的指控,以及暗示 [受害者] 贪婪”,两者之间存在重大差异。
报告续指,有公众知名度的施暴者 “经常被正面描绘”,媒体往往强调他们的成就、资产和家庭状况。例如,报道可能会提到当事人是五孩之父,或被视为有良好品格,例如举止温和或备受赞誉,而这些特质往往将他们被控的罪行同时描述。
媒体机构也经常在文章中使用被动语态——如 “一名女性遇袭” 而不是 “一名男性向一名女性施袭” 这样的句式——研究发现,这有份导致读者得出指责受害者的观感。在小组所审阅的 43 篇文章中,只有一篇提到了英国强暴危机支援的求助专线。
最后,儘管一些研究表明触发警告可能对患有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人有用,但没有一篇文章有在文首附上触发警告来事先提醒读者有关内容涉及的主题。“这很令人震惊,但我们却不感到惊讶,” 一位 RPC 小组成员在展览结束后说道。
对部份参与者来说,媒体对性暴力叙述的问题不在于使用的措辞,而在于未有提及的内容。儘管性暴力有多种形式,但并非所有事件都会登上主要报道。这也会影响倖存者的经历。
“我的性暴力经验很少被讨论。我从未在媒体上看到有相关的讨论,这就是为什麽我认为我花了很多年才能最终确知我的经历也是性暴力的部分原因,” Holly 说。
Holly 希望这次展览以及所有倖存者的付出能带来改变:“它提高了人们的意识,即性别暴力不仅只会引起一种特定的反应或感觉——每个人的经验都是不同的。我认为这非常重要。”
“我当初想参加是因为我认为以倖存者的声音去参与计划很重要,希望能藉此为其他倖存者作出积极的改变,” 她续说。“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是,无论经历如何,所有倖存者都感到自己被呈现、尊重和认同。”
重审媒体
作为 “重审媒体” 展览的一部分,针对倖存者反应的分析结果 43 篇文章的报道案例,辅以一系列海报以及由设计师 Zoe Stromberg 创作的插图作品并列呈现,令人入神却又神伤。
其中一张海报上写着:“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别担心,美人鱼会游泳!” 在这张海报中,一条美人鱼正蜷缩在一堆报纸上,周围是一大堆有关性侵的常见言论:“自找的”、“你有喝醉吗?”、“你当时穿什麽?”、“你自己的错。”
另一张海报中,三名女巫站在一个大锅周围,上面写着 #MeToo。根据作品旁边的题字,这是对 “那些公开讲述自己所经历的性暴和被社会排斥的女性的致意”,一如塞勒姆女巫审判中被批斗的女性一样。”
罗西计划的一名员工认为,社会上对 “打击强暴文化” 的认知仍存在着 “很大的偏差”,这正是展览希望解决的问题:“它提高了人们的意识,让人们认识到我们每天所接触的事物如何助长性别暴力和性侵的正常化,” 他们解释。“展览是传达这一点的一种方式;它让人们能体认到跟这一切息息相关的各个部分。”
Holly 说,展览开幕夜的反应 “势不可挡”:“看到一切都汇聚一堂,真是让人充满力量。我们都逆转了生活中的负面经验,并以此来推动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这是非常疗癒的。”
未来动向
罗西计划团队正在组织苏格兰各地的学校和大学巡迴展览,以此针对多个相关议题发起更公开的对话。
在媒体方面,重审媒体展览方提出了以下建议,以改善针对性暴力的报道:
- 在相关文章中包含触发警告和求助热线
- 避免被动语态和耸动的措词
- 避免指责受害者的叙述
- 重要的是,记者撰写的故事应该关注倖存者——包括他们的復原之路。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我们希望它能帮助改变社会看待这些故事的方式。也许这是一个很宏大的希望或一个很守大的要求,但感到自己得以成为倖存者叙事的更大转变的一小部分是很好的,” 一名员工说。“我们不认为媒体是故意为之;我们只是要求他们更加审慎地看待自己的内容。”
如欲阅读分析报告全文,请浏览罗西计划网站。
*为保护受访者,此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