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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记者亲述战争报道的重重挑战

May 23, 2024 发表在 危机报导
Journalists in Gaza walking amongst wreckage with press jackets on

以色列和哈马斯之间的战争爆发已七个多月,至今尚未有解决方案。 

由于停火谈判未成功,以色列对加萨的军事攻击仍在继续,导致超过 35,000 名巴勒斯坦人死亡,加剧了本已严峻的人道危机。 据以色列称,仍有 128 名人质被哈马斯挟持。 

以哈冲突亦有可能在中东地区扩大;在全球各地,大批学生在大学校园爆发反战示威活动。

 

加萨的记者在为全世界受众进行实地报道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新闻自由也受到限制。据保护记者委员会,迄今已有 100 多名记者被杀害,其中绝大多数是巴勒斯坦人;无国界记者组织称之为 “媒体史上最致命的战争之一”。许多人失去了家人,并与加萨超过 75% 的巴勒斯坦人一同流离失所,被迫逃离家园。 

在以色列,主流媒体基本上不报道战争的破坏。以色列政府也採取措施限制批评性报道,同时和埃及继续封锁进入加萨的入口,阻止国际记者进入。

在最近一次与媒体多元性研究所合办的 IJNet 危机报道论坛系列座谈会上,来自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记者讨论了他们报道加萨战争和人道主义危机的经验,以及他们今天持续应对的挑战。 

座谈环节由获奖作家兼 NPR 记者 Jacki Lyden 主持,嘉宾讲者包括以色列调查报道杂志《第七眼》的特约撰稿人 Oren Persico+972 杂志主编 Ghousoon Bisharat,该杂誌由巴勒斯坦和以色列记者一同营运;以及巴勒斯坦新闻社 Ma’an Network 的执行总监 Raed Othman

加萨遭到砲火袭击

在以色列的空袭和地面入侵中,报道加萨境内战争的记者面临前所未有的人身安全风险。

Othman 说,10 月 8 日,即哈马斯袭击后的第二天,Ma’an Network 的办公室遭到以色列轰炸。今天,他的团队中的所有四名记者都在加萨的不同地区流离失所。 

Othman 说,团队的驻加萨办事处负责人 Emad Eid 在战争期间失去了28 名大家庭成员,其中包括他的妹妹和她的孩子。他透露,Eid 支付了 26,000 美元,透过私人 “VIP 旅行” 将他的孩子送到埃及。现在,他与另外两名记者住在拉法(Rafah)一家医院外的帐篷里,他继续用手机进行报道,但网络连线时断时续。 

团队摄影师 Ahmed Ghabayen 自 10 月 7 日起就一直无法联繫上,但 Othman 相信他还活着,因为他的名字并未被列入伤亡名单。 

团队中的一名女记者 Rawan Al-Sourani 一年前才刚买了自己的公寓,现在住在拉法和汗尤尼斯(Khan Younis)之间的一个营地里,Othman 说:“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想像这意味着什麽:没有洗手间,没有淋浴。什麽也没有。 

团队的另一位女记者 Fida Helles 曾来回于多个难民营之间,目前在加萨中部的一个难民营中;Othman 每隔几天就会透过语音留言与她联繫。

+972 杂志也与加萨的自由记者合作。他们报道了他们为食物、水、住所和照顾家人而艰难挣扎的故事,Bisharat 解释说:“我们的一位记者 Ibtisam Mahdi 现在和她的两个孩子住在汗尤尼斯的一个帐篷里,也透过手机进行採访。这是她自 2023 年 10 月以来第五次流离失所。” 

Bisharat 指出,由于跟当地记者的沟通效率受阻且不规律,事实查核需要更长的时间,这通常会阻碍 +972 在事件发生时进行即时报道。  

以色列的偏见和审查制度

Persico 解释说,在以色列,记者与战争的个人关係,以及哈马斯袭击造成的创伤令中肯的新闻报道受到阻碍。

“以色列记者是以色列社会的一部分,以色列社会很大程度上处于创伤后状态。他们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 10 月 7 日发生的事情以及人质的情况上,” 他说。“记者要麽曾经参军,要麽有儿子正在加萨作战。作为以色列社会的一部分,他们更喜欢报道不会损害战争努力的事情。 

Persico 补充说,记者往往不报道加萨的人道危机。“你看到的大多是战争中的以色列犹太人受害者,或以色列人的受害者,” 他说。“以色列记者作出大量自我审查,也作出了很多选择去阻止以色列公众获取信息。”

同时,以色列试图过滤其公民收到的新闻,这已扩张到限制外国新闻媒体在当地的工作。四月,以色列议会通过了一项法案,允许政府暂时禁止被视为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的国际媒体;最近,以色列就使用了此法案关闭了卡塔尔着名的新闻媒体半岛电视台。 

Persico 回忆说,当法官审查以色列政府关闭半岛电视台的命令时,他是法庭上唯一的记者。“这显示以色列记者对半岛电视台的情况缺乏兴趣。他们不认为 [半岛电视台] 是同业,甚至已不是宣传工具,但实际上是恐怖机制的一部分,” 他说。  

阻止记者进入加萨的限制,也导致一些媒体组织转而跟以色列国防军合作。Persico 说,这种安排所产生的报道缺乏真实性和准确性:“当你深入其中时,很难准确地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且显然,当你有士兵随行,很难採访一个公民。 

Persico 指出,巴勒斯坦记者也面临哈马斯对其独立报道的审查。“你不被允许在加萨境内公开批评哈马斯。记者们知道这一点并且感到害怕,” 他说。

放大声音

+972 报道了全球爆发的示威活动,包括美国的反战示威和声援巴勒斯坦的校园抗议活动,以及以色列媒体对这些活动的描述。 

“[我们的读者] 对 [抗议者] 的看法,特别是在加沙,是非常谨慎乐观的,” Bisharat 在谈到美国的学生示威者时说,“[抗议者] 无法阻止战争,但至少他们会提高人们对加萨的巴勒斯坦人民困境的认识。”

该杂志也报道了以色列当地的抗议活动,包括呼吁政府带回被哈马斯劫持的人质的抗议活动,以及由以色列犹太大发起、谴责军队袭击加萨的反战示威活动。 

“我们放大人质家属呼吁停火的声音。我们放大在加萨战争中丧生的父母和士兵的声音,呼吁停火、持久和平与和解,” Bisharat 说。

她强调,有见于这些人命攸关的重大情况,以及打压媒体自由对他们的工作的影响,记者需要团结站在一起。 

Bisharat 说:“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记者——反战的独立记者——之间的团结程度非常高。我认为我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它。”


图片来源:Abdel Hady Nabil Far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