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科技网媒 404 Media 在一月份发表了一篇报道，声称谷歌新闻增加了由人工智能（AI）生成、重新包装转载的新闻文章，而不是由真人原创报道的新闻文章。
在此文章中，记者 Joseph Cox 回顾了多个人工智能 “剽窃” 的例子。他声称谷歌新闻的排序是 “一个不透明但显然是可操纵的系统”，且谷歌 “可能还没有准备好在消费者都能造访人工智能的时代及时调整其新闻服务。”
我们知道 AI 正在改变记者採集和报道新闻的方式，但谷歌是否变相令真人报道更难接触到读者？以下是我们目前所知道的发展，以及记者能如何适应这现况。
谷歌的回应
一位并未具名的谷歌代表，对文中声称谷歌演算法优先考虑 AI 生成新闻的说法提出了反驳。“声称我们的排序系统 ‘提升’ 了这类内容是存在误导性的，” 该代表表示。“事实上，我们的排序系统在预设情况下不会在搜寻结果中将这类内容置顶。”
该代表续说，404 Media 报道故意绕过了谷哥预设的相关性排序系统：“出现在按日期排序搜寻顶部的内容，并不等同于使用我们的预设相关性排序针对一般查询所得的结果。 ”
该代表续表示，当按日期对搜寻结果进行排序时，“将显示与这些关键词相符的最新内容，并且随着新内容的出现，结果可能会迅速变化” 。至于为什麽谷歌搜寻可能会在提供真人製作的新闻之前先提供 AI 生成的新闻，则可以归结为速度：网站评级机构 NewsGuard Tech 发现 AI 新闻盗版网站 World-Today-News.com 平均每天产生 1,200 篇文章；相较之下，《纽约时报》每天发表约 150 篇原创文章。
真人记者无法跟上这种流量，这可能会影响搜寻结果中的内容类型。谷歌表示，在 Cox 针对的案例中，AI 生成的结果首先出现，是因为搜寻功能是按日期过滤的，这间接突显了 AI 新闻倍增的速度。
但无论谷歌搜寻是否会推广 AI 生成的新闻，AI 内容农场（生产低质、标题党式内容的在线商业操作，旨在产生大量广告收入）的内容接触到更多读者，而程式化广告也在助长这种狂热。较新的 AI 支援的新闻网站比一般内容农场同类网站有更时尚亮眼的外观和风格，但它们目标是相同的：吸引受众看广告，而不是吸引读者看新闻。这些网站经常重写或抄袭来自正当来源网站的新闻。同时，一些 AI 工具已被证实会 “生成幻觉” 信息，而虚假内容反过来往往会比真相在网络上传播得更快、更远。
该谷歌代表表示：“[我们] 非常重视结果的质量，且针对以新闻排序为主要目的而创建的内容，制订了明确的政策，并删除了违反此政策的网站。” 2023 年 7 月，谷歌发布了一份文件，解释其排序系统以多种指标 “奖励” 故事，包括内容相关性、重要性和权威性；此排序系统适用于以任何形式创建的文本信息。
儘管谷歌可能正致力减低 AI 内容农场生成的结果在搜寻中较易置顶的可能性，但数百个这类农场仍在继续推送抄袭自真人製作报道的故事，其中包含误导性或虚假信息。NewsGuard Tech 最近的一份报告指出，有 800 多个此类网站 “几乎没有人为监督” 地在製作 “新闻” 。
应对新常态
一些观察者，例如前彭博社记者、现任 1440 时事通讯的内容总裁 Sony Kassam 认为，谷歌和其他搜寻引擎公司正试图在其结果中区分出 AI 生成的内容。然而，谷歌自己的创新可能会令这项任务变得更具挑战性。
这里不得不提谷歌的超级 AI 模型 Gemini；它可以理解文本、程式码和图像。据 Kassam 说，透过利用自己的原创内容回应使用者的搜寻查询，Gemini “将严重扰乱记者 [的工作] 透过谷歌搜寻触及受众的能力”。Gemini 可能只是引用网络上某个来源的流行资源来回答使用者的查询，而不是从新闻文章中获取信息。“因此，除非你能破解这演算法，否则一些故事可能会被埋没，” Kassam 说。
网络安全和隐私法专家 Star Kashman 同意 AI 可能会改变记者的工作，从识别消息来源到事实查核和编辑。Kashman 说：“记者可能会发现自己被抄袭，或者版权受到侵犯，因为他们可能是 AI 所依赖的不断发展的数据集的一部分。” 事实上，目前针对微软和 OpenAI 的多宗涉及侵犯版权的诉讼正在悬而未决；笔者的父亲 Nicholas Basbanes 就是其中一位原告。
新闻聚合工具——尤其是 AI 驱动的新闻聚合器，如 Techpresso 和 Morning Brew——只会变得更加普遍。同时，在职记者的数量持续下降：2023 年有超过 21,000 个工作岗位流失，而到目前为止，2024 年对记者来说也很严峻——仅一月份就有超过 500 人被解僱，而裁员尚在持续。
仍留在原有工作岗位的记者将在新闻媒体和社交媒体平台上有着更重要的角色，去推动和维持强大的论述。Google、Facebook、WhatsApp 和 X 是我们现代化的城镇广场；能适应这些平台演算法的记者将能生存下来，并记录更多故事。
AI 的优点和局限
对美国尼亚加拉大学教授 Shawn P. Daly 博士来说，新闻编辑室迈向 AI 的转型是不可避免的，但也并非完全是世界末日；事实上，AI 也为愿意使用它的记者带来了好处。
记者和其他内容创作者已在以越来越複杂的方式使用 AI ——从断定读者在遇到付费牆之前可以造访多少篇免费文章，到校对故事。
然而，这些转变亦会带来其他影响，对于小型的独立新闻媒体尤甚。Daly 提醒，“真正的原创作品”，例如深入的调查性新闻报道，几乎不可能在较小的新闻媒体上製作，而是将留给《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等仅存的行业巨头。
“调查报道既是对现有（公共）事实的重组，也是对新（隐藏）信息的揭露。在专人指导下，AI 可以透过将现有信息重新组合成新的故事来发展新颖的解释、理论和合理化过程，” 他说。
目前，唯一有能力进行採访和深入调查的仍然是人类，而不是 AI。
适应 AI 和谷歌新闻搜索
如果你无法击败 AI，那就只好拥抱它——但 Kassam 和 Kashman 不约而同提醒记者要谨记其局限性。Kashman 表示：“新闻业的创新将迫使记者利用 AI 来增强报道、叙事和数据分析，以保持其领域内的相关性和权威性。”
Kassam 建议，记者应该假设 AI 将成为报道过程的一部分。他说：“对于记者和整个新闻机构来说，批判性地思考如何拥有和管理自己的传播频道，以及如何跟受众直接互动是非常重要的。这可能意味着要拥有能直接触及受众收件匣的强大时事通讯，或制订有效的社交媒体策略来贴近受众民情，而不是仅仅或很大程度上依赖外来的演算法去争取曝光。”
Kassam 的免费 1440 电子通讯现拥有 340 万订户，这突显了人们正在寻找公正报道的新闻，并会被能提供这种新闻的媒体所吸引；美国事实查核网站 Snopes 在有关新闻偏见的报道的相关内容中，就将 1440 评为中立。
如果我们相信谷歌的搜寻排序将不论来源专注高质内容，那麽记者就应坚持经验证的策略，例如展示深厚的知识和可信度。Mailbutler 的 SEO 和行销经理 Ilija Sekulov 说：“确保作品是原创的，并展现出真正的专业知识。分享有关文章作者和文章製作方式的明确信息，可以建立信任。”
在本文受访的专家们都为探索新型新闻编辑室分享了建议，以下是笔者整理的要点：
- 秉持诚信地使用 AI，而不是仅仅将它视作争取搜寻结果更高排序的手段。谷歌的搜寻和为出色的 AI 生成内容排序的能力，只会随着每次迭代而提升。
- 专注于製作强调深度、背景脉络和细緻层次的内容。
- 直接与社群互动，拥抱多媒体策略，并採用 SEO 最佳实践来提升作品的可见度和影响力。
- 跨平台传播内容，不要只依赖搜寻引擎上传播的信息。
- 结合 AI 来自动执行某些日常任务、分析数据，并发现未知的规律。
聪明地活用 AI 将帮助记者丰富他们的报道，并确保他们的作品保持人性实感。
图片来源：Luke Chesser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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