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jir Hussain 一直梦想成为一名记者。但由于经济拮据,这位来自印度北部拉贾斯坦邦的 40 岁蔬菜销售商因无法上大学,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
然而,当 Hussain 在疫情期间开始使用 Twitter,他当记者的动力重燃起来——在平台上,他目睹了印度针对少数族群的暴力事件不断增加。“我在 Twitter 上看到了很多关于私刑、警察滥暴和种姓歧视的新闻,我觉得这些都是我的人民和我的村庄的故事。我们在自己所处的州份看到了类似的事件,我当下即刻觉得我应该照样去报道它们,” 他说。
但 Hussain 始终未能如愿从事报道——编辑因他没有学位而拒绝僱用他。
“儘管在 Twitter 上的活动让我得以了解各种媒体机构和他们从事的新闻工作,但我无法理解招聘过程的複杂性,” 他说。“我只想向高级记者们发一条简单的信息,问 '我可以加入你们的机构吗?'”
直到去年 9 月,Hussain 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当时报道印度少数社群边缘处境的独立媒体 The Mooknayak 的主创编辑 Meena Kotwal 回复并请求他提交一些报道。
Hussain 的第一个故事于去年 11 月发布,该文讲述了一个来自他身处州份的部落社区的男生受到的滋扰。从那时起,Hussain 为 The Mooknayak 撰写了大约 20 篇新闻报道,也得到了一个拥有 15 万追踪者、经认证的的 Twitter 帐户。
Hussain 的经验反映了 Mooknayak 的工作正正依赖像他这样的记者来记录边缘化社群的故事。
“很多来自贫困背景并从事体力劳动的记者都有为我们的平台供稿。他们可能不精通语言或演讲,但他们对故事的报道往往更仔细入微,因为他们自己也曾遇过不同形式的暴力,” Kotwal 说。
代表边缘社群的 “多数媒体” 运动
创办 Mooknayak 的初衷源于 Kotwal 自己在种姓歧视方面的经历,这是她在一家主要国际新闻机构以单身达利特 (Dalit)女记者身份任职时所面对的遭遇;在印度严格的种姓等级制度,达利特人被视为 “贱民”。
在印度,这种僵化的社会分层系统按人们的传统或世袭职业来排斥非我族类;基于种姓的歧视在当地普遍存在,新闻编辑室也未能倖免。
“去办公室成为一场恶梦,以至于我什至两次试图自杀。我的优秀表现不但总是受到质疑,我还经常在新闻编辑室中受到羞辱,” 她说。
在直斥她任职的机构存在的种姓歧视后,Kotwal 说她在求职上不断遇到困难,因为她被很多媒体机构 “抵制”。“它让你清楚看到这些所谓的进步新闻编辑室是多麽民主,” 她说。
经过一年半的求职困难后,Kotwal 意识到即使是替代媒体和新兴的 “多数媒体” (Bahujan media)——意即涵盖各受歧视的种姓社群的新媒体——都不是由来自低下种姓或少数宗教的女性所营运的。“我想拥有自己的平台和发声渠道来代表我的人民,所以我就创办了一个出来,” Kotwal 说。
2021 年 1 月 30 日,Kotwal 推出了 The Mooknayak,以聚焦印度的边缘化和弱势社群——尤其是妇女、达利特人和少数宗教群体——相关议题的新闻网站。
自主自发,为民鼓与呼
目前,Mooknayak 由一个由 10 名成员组成的团队营运,主力报道和传播与印度受压迫社群有关的新闻。在过去的一年裡,新闻网站发展迅速。
“自从推出以来,我们已看到浏览我们的报道的人数在不断增加。这可能因为报道这些故事的人建立起了一种共感。他们就跟他们一样,” 她补充。
同样来自达利特社群的 Mooknayak 记者 Avinash Barala 认为,新闻是让他的人民的困境得以被人知晓的唯一途径。“对于像我一样来自同一社群的人来说,即使提告投诉也是不可想像的事,” 他说。“因此,拥有一个触及范围更广的平台来报道我所在社群的议题,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宽慰。”
Kotwal 在没有任何政治或企业资助的情况下营运这网站,因为她不希望她的平台和记者的编辑自主受到任何政治利益的压制。
“Mooknayak 完全依赖于公共捐款和众筹。我收到了来自人力车伕、推销员、街头小贩甚至是日薪工人的 2 到 500 卢比(0.25 到 6.25 美元)不等的捐款。他们觉得自己有被聆听,所以他们都尽其所能去付出,” Kotwal说。
边缘社群代表性低下
专家表示,印度主流媒体缺乏低种姓的广泛代表性,促成了这股新型蓝领记者的崛起。他们与印度上流社会佔主导地位的传统媒体形成鲜明对比。
“印度媒体自始以来都一直具排斥性,主要由上层种姓的印度教教徒主导,因此令其他边缘化的社群被排除在外。但现在有人试图以其他方式在媒体中争取代表权,” 在印度专长撰文讨论媒体和种姓的资深记者兼作家 Dilip Mandal 说。
非牟利机构印度乐施会和媒体监管机构 Newslaundry 在 2019 年进行的一项协作研究发现,印度新闻编辑室中 有高达 88% 的记者和编辑都来自高种姓社群,儘管这些社群仅佔该国总人口的 20%。可以预见的是,[这些新闻] 内容也较向高种姓社群的利益倾斜。
“这种所谓的主流媒体正在製造 '多数媒体' 试图填补的空白或不足。他们无法完全做到这一点,但他们在持续得得欢迎,并试图去填补这一空白,” Mandal 说。
儘管这过程是渐进的,但像 Mooknayak 这样的替代多数媒体的出现,标誌着一个重要的新趋势:它们透过数码纪录、存档和大规模传播,以及针对传统受压迫社群的议题的报道,实现了一种崭新的社会动员。
图片来源:Charl Folscher on Unsplash